刘彻淡淡地道:“不必了,他那么识相就先留着吧,也好让那些人看看,唯有顺吾者才有资格活在世上。”
“诺。”郭穰俯身跪地,尽力隐藏内心止不住地紧张。
刘彻指尖轻轻划过软垫,丝绸光滑的触感令他怀念起了遥渺渺的发丝,他轻轻的眯了眯眼:“霍光是个谨小慎微之人。吾私下吩咐掖庭令任由窦桑林带窦婕妤出宫一事,你们透露给霍光的时候,他可有起疑?”
“我们特地假装是煮茶时闲谈了几句,霍大人来之前和走之后我们都未回头看他,应当不会起疑。”
“霍光以往行事过于柔和,此次对付窦氏一族虽说成长了不少,但终究还是心慈手软了。这一点倒是不太像去病,你觉得呢?”
郭穰喉咙有些发干,却不敢吞咽:“霍大人会不会是担心被陛下发现他有意针对窦氏一族,这才行事谨慎了些。”
刘彻勾了一下唇:“玉卿认为吾不知道她在惩治窦氏一族,你们是这么觉得的吗?”
郭穰想到窦婕妤的下场,止不住的吞咽了下道:“奴婢不敢揣度殿下心思。”
“她啊!”刘彻止不住的笑了起来,带着些许骄傲,“跟吾玩的是明牌,耍阴谋有什么意思,玩阳谋才有趣。”
“陛下知道殿下要惩治窦婕妤,殿下也知道陛下知道她要惩治窦婕妤。那陛下为什么又要让霍大人知晓陛下暗中授意掖庭令之事?霍大人万一向殿下禀告此事,殿下岂非会误会陛下要保护窦婕妤。难道不是应该让霍光知晓陛下宫外秘密安排了人,哪怕窦婕妤出了宫门也活不到回窦家吗?”郭穰云里雾里地绕不出来,抬头看见刘彻撑着下巴不置可否,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多言,瞬间汗湿脊背,立马找补,“陛下深谋远虑,奴婢愚钝,不及陛下万一。\"
“确保窦婕妤必死,是为了保证玉卿看到期望的答案。让霍光知晓掖庭令之事,当然是知道霍光必定会告知玉卿。”刘彻得意地笑了起来,像极了一只狡猾腹黑的狐狸,语气平淡地继续道,“吩咐下去,吾暗中打压窦氏一族和宫外埋伏一事谁也不准提及,若敢透露半点风声,杀无赦。”
郭穰胆战心惊地领命,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以后面对遥渺渺之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小猪仔将点心残渣也一扫而空之后,似乎再次想起了刘彻,又朝刘彻叫嚷了起来,但这次气势弱了几分,似乎也知道吃人嘴软。
刘彻心情很好,戳了戳小猪仔的鼻子:“你跟吾闹也就算了,可千万别跟吾的卿卿闹。”
小猪仔虽未听懂,但还是能感觉到刘彻并无恶意,声音又弱了几分,见刘彻又端来一碟点心放在它面前,瞬间乐不可支地又埋头干饭。
“你倒是懂得知足。”刘彻摇头失笑,伸手把玩小猪仔的大耳朵,小猪仔也不躲闪了,甚至还舒服的哼了哼。
刘彻顺势挠着小猪仔耳背道:“凝萃还在五柞宫?”
郭穰吃不准刘彻对凝萃的态度,不敢多言,如实回道:“是”。
“前几日接连大雨,最是容易感染风寒,随行御医也都随吾回宫了,想必凝萃撑不了几日吧。”刘彻漫不经心地道,把玩小猪仔的手甚至都没有停顿。
郭穰心头猛然一颤,明白刘彻是要凝萃以伤寒名义在这几日亡故,低头领命道:“奴婢定会安排好凝萃身后事宜。”
“嫉妒闟茸之人,连该效忠讨好谁都分不清,一个个的,竟然都敢觉得她们配和玉卿相提并论。”刘彻轻蔑地道,“窦婕妤畏罪自杀,褫夺位份,一切按宫女处置吧。”
郭穰见刘彻摆手,如释重负,忙不迭地领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