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蚩尤提了个有趣的提议。”
轩辕破抚上腰间玉佩,玄色美玉触手生温,却暖不透他眼底渐浓的阴翳。
他将蚩尤要求三千降卒祭旗之事缓缓道来,说到“要本盟主亲自主持祭旗”时,广袖无风自动,帐内温度骤降三分。
“主公可曾想过,蚩尤要的不是祭旗,是试探。”
墨染尘却突然轻笑出声,剑气在沙盘上点出朵朵冰花。
“九黎部族最重血誓,他当着巫将军的面立下魔神刺青,无非是想确认我方是否有能力制衡他们九黎部落的魔神罡气与他麾下的魔神兵。”
他抬眸望向主位,眼尾那颗朱砂痣在烛火下艳得惊心。
话音未落,帐外忽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那墨帅觉得,我们该不该信那蚩尤?”
巫天生不知何时立在了帐门处,开天斧拄地发出沉闷轰鸣,斧刃上流转的苍茫古意将夜风都割裂成絮状。
墨染尘转身面对这位联军第一战神,月白深衣与青铜战甲相映,竟生出几分诡异的和谐。
“将军可知杨坚为何死守不出?”
他忽然并指为笔,以剑气在虚空写出个“分”字,字字透着森寒。
“他在等!”
他指尖轻弹,“分”字轰然炸开,化作万千冰晶坠落沙盘。
“等什么?”
轩辕破剑眉紧锁,广袖下拳锋握得咯吱作响。
“等我们粮尽,等北境乱民南下,等...”
“等这座天下最坚固的城池,张开它的獠牙。”
墨染尘忽然住口,指尖在沙盘上轻轻一推,代表大玄皇都的玉雕便骨碌碌滚到曲江防线后方。
“墨帅的意思是,杨坚在等援军?”
巫天生突然踏前半步,开天斧上蛟龙纹路嗡嗡震颤。
“不。”
墨染尘忽然笑起来,眼尾朱砂痣随笑声轻轻颤动。
“他在等我们犯错!”
“杨坚此人用兵,素来以稳为先,当年南方三十六路反王刚刚起义之初,三十万大军压境,他硬是凭着三座卫所拖了半年,直到那些反王粮仓断绝主动退走。”
他指尖点在沙盘中央,代表反王联军大营的红色旗帜无火自燃,腾起的火苗竟是诡异的幽蓝色。
“难道我们就只能陪他耗着?别忘了北境还有...”
轩辕破听得心头火起,广袖重重扫过案上酒盏,琥珀色酒液在沙盘上蜿蜒成河。
“所以我们要逼他动!”
墨染尘却像没看见般,自顾自掬起一捧沙盘上的细沙,任其从指缝簌簌落下。
“主公且看,杨坚把精锐宣明骑都屯在皇都外围,摆明了是要以空间换时间,可他忘了——”
墨染尘袖中滑出柄玉骨折扇,此刻点在沙盘西北角。
“大玄皇都的漕运,有七成要走曲江的这条分支——沧浪江!”
扇尖突然转向东南。
轩辕破瞳孔骤缩,他想起三日前斥候来报,说杨坚下令焚毁了沧浪江畔所有渔船,却独独留了八十一艘艨艟战舰在燕子矶。
当时只当是老狐狸故布疑阵,如今被墨染尘点破,才惊觉其中蹊跷。
“主公可知,杨坚为何宁可焚船也不肯退守沧浪江?”
“就是因为他在等,等咱们联军像闻到腐肉的秃鹫,一窝蜂扑向曲江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