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识看着面前已经化身为腐败女神的玛莲妮亚,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最终白识只得无奈的叹息一声。
玛莲妮亚过去与腐败抗争的决心,还是被米凯拉糟践了。
明明在过去,米凯拉为了治疗玛莲妮亚与生俱来的腐败宿疾,是出力最多最为关心的。
但是现在却变成了这样一番景象……
圣树、纯净黄金,过去那些米凯拉为了帮助玛莲妮亚对抗腐败的一切努力,都彻底化为了泡影。
米凯拉啊,到底还要沉浸在那不切实际的梦中多久?
为了那虚假的幸福,就连自己过去拼命找寻治疗方法的妹妹都舍弃了。
就算是把玛莲妮亚从圣树下唤醒,又能得到什么?
碎镜重圆,印出的也注定是遍布裂痕的影像。
不光是失去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甚至就连身边的人都全部变成了牺牲的祭品。
然而即使是这样,他也不可能成为神。
白识已经彻底把他的计划给毁灭了,米凯拉对此心知肚明。
就算是征集无数的追随者、就算是玛莲妮亚化身腐败女神、就算是负责指引他的王解放出来……
纵使米凯拉把一切都压上,也绝对没有成功的可能。
假如早早的意识到注定失败,带着玛莲妮亚回到圣树,至少也能像以前一样安稳的生活。
但是米凯拉还是在逃避,还沉浸在那自言自语的美梦之中。
这副样子未免太丑陋、太不堪了些。
通往地狱之路,往往由‘善意’和‘美好的梦想’铺就。
险些将这个交界地变成人间炼狱的东西,就是他想要将其变为‘天堂’的美梦。
——
腐败蝶们托起萝蜜娜,在玛莲妮亚的指示下将她带到远离战场的地方。
萝蜜娜残破的身躯已经被修复,甚至重新恢复了人形,只留下花蕾与蝶的特征。
那些巨型的昆虫身躯隐于体内,只有她再需要使用的时刻才会被召唤出。
蕴含腐败女神亲手赐下的为神本质,花蕾圣女和猩红的女武神们同列。
玛莲妮亚俯下身去,重新拾起那柄经过圣化的锐利义手刀。
多亏了那特殊的圣化仪式,这柄义手刀绝不会陷入腐败,依旧能够被她挥动。
只不过衣物无法承受那股升腾的腐败力量,现在她只能赤身裸体的战斗。
不过在玛莲妮亚看来也并不是事情。
她的身躯遭到腐败侵染,是那么的难以入目,不会有人有任何兴趣。
过去必须用衣物遮蔽,而现在她连这丑恶的身躯也一并接纳了。
将义手刀重新装回到义手上的槽位,玛莲妮亚抬头‘看’向白识。
直到玛莲妮亚放下萝蜜娜,白识都没有再出手攻击。
这副架势令玛莲妮亚很是意外,不知道这位强大的王者是在想些什么。
随着古铁陨石大剑的剑柄重重落在地上,白识缓缓的开口,对玛莲妮亚问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在交界地上有一个叫做米莉森的女孩吗?”
玛莲妮亚犹豫了一阵,对这突然平复下来的战场感到一阵莫名疑惑。
不过她也并不拒绝这沟通,义手刀半握在手上,没有急于进攻的打算。
玛莲妮亚摇了摇头,认真的回答道:
“不,我并不认识。”
“我对你说的名字没有任何的印象,从未听说过。”
白识轻轻的点头,对这回答并不意外。
虽然知道结局已经注定,但是这也许是将那份意志传达出去的最后机会了。
至少也要让米莉森的意志和呼唤得到些回应吧?
所以白识看着玛莲妮亚,开口讲述起米莉森的事情:
“那是在过去的盖利德上,你在艾奥尼亚沼泽绽放出猩红之花时候的事情。”
“那一次,你并没有被腐败吞没,但腐败的力量依旧流露了出来。”
“不知道是何原因,五个与你有关的少女诞生在了那片猩红沼泽之中。”
“她们与你血脉相连,因此被人利用,被作为与腐败女神伴生的猩红女武神们培育。”
白识顿了顿,继续平静的开口讲述着:
“在那五人之中的其中一位,便是我所说的那叫做米莉森的少女。”
“她继承了源自于你的流水剑法,也继承了那一股对抗腐败的意志。”
“米莉森拒绝了腐败,甚至为此自断挥剑的右臂,时至今日依旧如此。”
“她听到了你面对猩红腐败的呢喃,一直希望将这份过去你持有的意志、作为人与其抗衡的自尊交还于你。”
白识没有掺杂情感,也没有任何对此事的看法,只是把这事实告诉玛莲妮亚。
白识只是觉得,她应该知道这件事。
玛莲妮亚静静的听着白识的讲述,没有开口。
当战场重归沉默的时候,玛莲妮亚这才仰起头来,心情复杂的说道:
“……这样吗?”
“我很高兴能听到这样的消息。”
“就算是我自己已经放下了那份坚持,却还是有人在继续前行着。”
“我没有走完的道路,希望她能够走通。”
“没有了其它因素的束缚,还有着你这样的王者指导,她应该会走通的。”
玛莲妮亚抬起头来,很是慨叹的说道:
“之前没有机会见到她,真是令人遗憾的事情。”
“她才是真正的‘人’……”
“比起我,更先一步成为了完整的人啊。”
如果是在化身腐败女神以前得知这样的事情,玛莲妮亚大概会无比的悲伤吧。
因为自己不得不化身腐败女神,却又被唤起那强烈的意志的话,反倒会更加的痛苦。
不过现在的她并不会为此感到悲伤,只会为米莉森祝福。
玛莲妮亚并不是堕落为了腐败女神,而是选择了另一条壮烈的道路。
腐败会无意识的不断扩展和侵蚀,但是腐败的女神并不会。
玛莲妮亚有着人的思想,能够将腐败统帅。
那么过去毫无节制侵染交界地的猩红腐败也有可能得到控制,艾奥尼亚那样的沼泽也有被她回收的可能。
腐败的生物们也有机会和其它生物减少摩擦,甚至是和平的生活在一片天空下。
除了为米凯拉的献身,玛莲妮亚也找到了化身腐败女神另外的理由。
玛莲妮亚看着白识立于空中的傲然身姿,也没有低下头颅
“虽然她的意志是如此的耀眼,但我也并不是失去尊严的沦落之辈。”
“我在那过去无比厌恶的腐败之中,找到了被我忽视的、与我等同的生命。”
“我生命的意义发生了改变,无数的生命开始与我的命运紧密相连,我不再只为了自己和兄长而活。”
“过去的绽放是从我身躯中涌现的罪孽,我将全心全意赎清。”
“但唯独这次的绽放并不相同,这将是我的新生。”
“腐败需要加以约束,而这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
“接下来就请见证吧——见证我身为腐败女神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