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说着说着,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再也说不下去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知道,一旦牡牛落入歹徒之手,恐怕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但他还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央求马玉林继续追下去。
马玉林看到大爷如此难过,自己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咬了咬牙,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继续沿着牡牛的脚印追踪。
暮色如墨,仿佛是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缓缓地铺展在小五家的村落上空。寒风裹挟着细雪,如同一群受惊的野马,在空旷的街巷中狂奔而过,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马玉林和大爷弓着身子,艰难地在高低不平的土路上前行。他们的步伐显得有些踉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两条扭曲的蛇,在坑洼的地面上摇晃不定。
牛蹄印在结着薄冰的路面上若隐若现,马玉林眯起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地面,仿佛那些蹄印是隐藏着宝藏的地图。他的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像是在破解一道复杂的谜题,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关键的线索。
大爷跟在马玉林身后,不时张望着四周,心中七上八下。村里的狗吠声此起彼伏,像是在为他们的行动伴奏。偶尔有村民从门缝里探出头来,投来疑惑的目光,这让他们更加小心翼翼,生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玉林,你觉着有准头吗?”大爷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他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凝成了霜花。
马玉林直起僵硬的脊背,粗糙的手掌重重拍在裤腿上,扬起的尘土在渐暗的天光里打着旋儿。他望着满地交错的牛蹄印,眼底的坚定如同淬火的刀刃:“没错,咱们再找找。来路不正的东西,哪会光明正大地摆着?”
话音落下,喉结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那些蜿蜒的蹄印明明清晰地指向此处,可视线所及之处,连半根牛毛的影子都没有。
杀牛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否定。腊月的风灌进衣领,他裹紧褪色的棉袄,心里盘算着:就算是村里最利落的屠户,宰一头牛也得折腾个把时辰,更何况这冰天雪地,血腥味能传出半里地,怎么可能悄无声息?
夜色像浓稠的墨汁漫过天际,他蹲下身,指尖贴着冻得梆硬的土地一寸寸摸索,寒沁沁的凉意顺着掌心直窜脊梁。黑暗吞没了最后一丝天光,连牛蹄印的轮廓都模糊不清,额角的汗珠滚落,在脸颊上划出滚烫的痕迹,又迅速被冷风凝成冰碴。
突然,他的手掌触到一截折断的枯草,茎秆上残留的牛毛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如同被雷电击中般,他猛地站起身,瞳孔里燃起兴奋的火花:“咱们死脑筋!总在村子里打转,怎么没想到去村边看看?”
大爷被他急促的脚步带得踉跄了一下,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村子东头奔去,呼出的白雾在身后连成断续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