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的人……”尤其是我的女儿。
“我想和他们都是无关的。”
———*
“……”电话那头,顾灵姿的双眼蓦地瞪大。
无关?
这算什么回复?
警告吗?
文澜居然会对她说出这样,看似温和,实则含着几分警告和不满的话语……
顾灵姿想,她真是小看了文澜。
对方根本就没有,如她预想的那般好糊弄。
可是为什么?
是因为这次的事,她指责的是楚叙,而不是楚昭……
所以文澜在和她的对话里,下意识地就选择了,袒护楚叙的那一面了吗?
顾灵姿并不知道,文澜换了新的主治医生,大脑要远比从前清醒的事——
她只以为,是在文澜心中,楚叙的重要性远超于楚昭。
所以,才会有现在,她使用同样的手段,却无法就这样,糊弄到文澜的难堪局面。
也不怪顾灵姿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一是——文澜看重楚叙,远超于楚昭,这本就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二是——从前,顾灵姿只要随便暗示几句,甚至都不到挑拨的程度,文澜就会自动生出对楚昭,更多的恶感来。
所以很多时候,顾灵姿也只是说出了,文澜内心对楚昭的真实想法而已。
在文澜尝试着和楚昭和解之前,文澜是确确实实讨厌着楚昭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可惜,顾灵姿并不知道。
顾灵姿所理解的,文澜口中说的,不能被顾灵姿随便冤枉的“其他人”里,并没有包含楚昭。
所以,顾灵姿继续哭诉道:“我冷静不下来……”
“他指责我的话语,实在是太荒谬了。”
“他居然说,你当初还怀着楚昭时,在乌岸山上祈福那次,你抽到的那根凶签,都是我设计好的!”
“我怎么可能有这样大的本事?”
“乌岸山是你和楚滕,你们两口子一起决定要去的,抽签也不是我建议的!”
“我顶多就是在你们想要解签的时候,因为你和楚滕的拜托,所以精挑细选,推荐了一位大师过去。”
“可当初楚滕也不是光问了我,最后决定大师人选的,也是你们自己……”
“现在说我从二十年前,就开始设计一个,还在你腹中的婴儿!”
“我怎么可能会恶毒到那种地步?”
“小叙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知道我听着他在我丈夫和婆婆面前,这样讲我,我有多难堪吗?”
“我真恨不得死了算了!”
——*
“……”文澜脑内一片嗡鸣,像是煽动着翅膀的群蜂,也像是盘旋聚集的苍蝇。
楚昭被提到的次数太多,顾灵姿的声音又太过尖锐——
简直像是尖利的长指甲,重重刮过黑板,给文澜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浑身发毛,完全无法忍受。
为什么要一遍遍地提起那次抽签?
为什么要在她面前,反复地提起乌岸山?
明明顾灵姿已经知道,她亲生的女儿葬身在了乌岸山,再也没可能出现在她面前的可能了,不是吗?
顾灵姿怎么可以,用那样无关痛痒的口吻,提起楚昭的生死?
文澜不明白。
她在旁人眼中,对楚昭所表现出来的,就真的淡漠到了这种程度吗?
淡漠到,让哪怕被文澜视作亲密半身,视为一生至交的顾灵姿,也一点都不认为,她文澜会对楚昭的死亡而难过。
所以,顾灵姿才可以在她面前,这样毫无避讳地提起。
可是……楚昭已经死了。
文澜十月怀胎,曾经也满怀着期盼与祝福,辛苦生下的女儿,她已经死了。
在二十岁生日还不到的时候。
在属于楚昭的人生,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度过的时候。
顾灵姿,或者说,除了文澜之外的所有人,包括她的丈夫,她的儿子,他们真的有把她视为楚昭的母亲吗?
如果他们真的把她视作,楚昭的母亲。
那么,一个母亲的女儿,就这样死去——
他们凭什么以为,她不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