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声戛然而止。娟子突然拍着沙发笑出声：\"瞧我们这鸡毛样！\"她跳下茶几，发梢别着的万宝龙钢笔啪嗒落地：\"A先生快请进，让您见笑了。\"技术顾问收拾文件，腾出个勉强能落座的位置。
米其林餐厅的水晶吊灯在酒瓶上折射出碎金般的光晕。娟子夹起一筷松鼠桂鱼，鱼身上淋的糖醋汁正巧滴在青花瓷盘边沿。\"要说咱老家江里的桂花鱼啊——\"她手腕一抖，鱼块准确落进A君碗里，\"得现捞现杀才够鲜。\"
桌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叹息。地产大亨唐戈·胥的鳄鱼皮腰带卡在椅缝里，这会儿正拍着肚皮感慨：\"我九八年倒腾bb机那会儿...\"镶钻手机在桌布投下晃动的光斑。
酒桌上，双方尽显他乡遇故知的本色，轮流介绍着自己的故乡，谈论着国内美好河山及特色发展，偶尔谈起自己生命的起伏经历引起众人感叹。
三小时推杯换盏，十二道珍馐换了四轮骨碟。侍应生撤走最后一道杨枝甘露时，娟子旗袍襟口的翡翠胸针已转到背后。众人勾肩搭背往旋转门走，夜风卷着代驾司机的烟味扑面而来。
\"等等！\"技术顾问突然拽住娟子手腕。他西服后背还沾着xo酒渍，压低的嗓音却格外清醒：\"要不上报两份方案？\"
\"你疯了？\"财务总监的鞋碾过满地银杏叶，\"总部要的是敲定...\"
旋转门将争执声绞碎在霓虹里。A君站在大理石台阶上目送车队，内心盘算着如何刀割眼前肥肉。
总统套房飘窗透进月光时，娟子赤脚陷在波斯地毯里转圈。手机贴着耳际传来斐迪的低笑：\"不错，A君很快就会采取行动\"
娟子指尖绕着电话线，水晶指甲在《合作意向书》草案上划出深浅不一的刻痕。
\"可不是，\"娟子用肩膀夹着手机，抓起茶几上的马卡龙咬出月牙缺口。
“你们就按常规流程来，继续深入考察、签署合作意向书、回国报告……”
\"继续考察是吧？明白，对，意向书要加三条保密协议...\"
水晶吊灯突然暗了两度。娟子瞥见床头电子钟跳向23:17，话音陡然转柔：\"妞妞的钢琴比赛视频我存d盘...\"
她无意识转动婚戒，铂金戒圈在无名指勒出浅痕，\"昨天梦见你衬衫扣子又崩进女儿燕麦碗里...\"
电话那头传来雪茄剪的脆响。斐迪的闷笑混着高尔夫球杆划过草叶的沙沙声：\"等这事结了，我带你们去北海道泡温泉。\"突然响起的击球声惊飞一群白鹭，通话戛然中断。
娟子盯着手机屏保上六岁女儿的笑脸，把咬剩的马卡龙按进烟灰缸。
第三助理正蹲在茶几前，往加密笔记本电脑里输入最新进展——他脚边躺着撕开的薯片袋，番茄粉在波斯地毯洇出星点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