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毛根根直竖,心跳急促若鼓,恐惧,蓦然升起,浑身肌肉群开始无意识的颤抖,刘毅暗运法力,将不适感压下,抬头看向来人,却见其乃是高大挺拔的银发男子,相貌颇为俊朗,双颊隐有血色花纹,身披素色镶绒毛边薄甲,腰挂四尺带鞘长剑,身后一左一右随着两位女子。
左边那个同是着着素色绒裘宽氅长裙,容貌妖冶,双颊亦有花纹,杏眸微阖,蕴着星河绚烂,然满头银丝却束作双尾,此等清纯与妖冶冲撞之下,激荡出不一样的万种风情。
右边那个则披着玫色绣花绸子和服,容貌秀丽可爱,三千青丝自然散开,鬓角别一枝素兰,虽称不上倾国倾城,却是说不出的可怜动人,两颗杏眸怔怔瞧着下方,不觉之间早已蒙上一层水润,弦然欲涕之状端的让人心疼。
“おかあさん!”
忽得,一声哀呼响起,一人跌跌撞撞跑出,黑发红衣,正是朔月夜失去妖力的犬夜叉,他自小没了母亲,半妖的身份又让其饱受凌辱,故而养成好强斗狠的性子,可内心却是极度渴望情感,本性又类母,否则也不会爱上同样善良的桔梗与阿离。
有言是年少不可得之物终困扰一生,正因为情感的缺失,犬夜叉对于情感的渴望是极为恐怖的,不过要强的性格让他无法轻言,素日里不是要打要杀,便是咋咋呼呼,可当生母活生生再次出现在眼前,他再也不顾什么,胸膛轻抖,眸光闪动,那颗火热的内心扑通扑通直跳,原本不聪明的脑袋彻底空白。
“犬夜叉!”
而母子亲情之下,母亲才是最痛心的那个,十六夜再也抑制不住泪水,纵身便扑了下来,牢牢将儿子抱在怀中。
天人永隔,亲缘再续,其间酸楚激动自是不必多说,二人抱在一处,抽噎轻啜之声更胜雨后落红,让人心怜不已。
刘毅默默看着母子重逢的一幕,暗下将沸腾的法力按了下去,他看的清楚,斗牙王漆黑若墨的眸子里亦是泛起水雾,周身更无一丝战意,显然不是来找麻烦的。
“而且他只有眼睛是黑色的,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贪婪之气,是完美掌控了贪婪之道?”
不论是神久夜,还是玛瑙丸,在他们身上,不但明显能够感觉出骇人的力量,其本身掌控的堕落之道也十分扎眼,犹若煌煌大日,但斗牙王的气息却十分平和,甚至于连独属于妖怪的妖气都觉察不到一分。
常言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真正的得道,总是掩藏在一缕清风、一束暖阳、一朵白云交织出的最为平静的事实之中,如汹涌狂涛总是隐在镜面般的水下、疾风骤雨亦常在风轻云淡之后,刘毅很是怀疑,斗牙王恐怕已将堕落之道完美掌控。
“并没有。”
“什么!”
刘毅刀眉一紧,方才回应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斗牙王,
“能看出我的心思……他心通之类的能力?”
看穿他人的想法,这种本领无疑是可怕的,那将意味着你的一切动作、想法都会被洞悉,尤其是是在敌人有明显压制力的情况下,这种情况是最绝望的。
“我并不能看穿你的想法。”
斗牙王摇了摇头,俊朗的容颜上没有丝毫波澜,
“只是站在你的角度考虑罢了!”
“哦?”
刘毅眉头轻挑,死死盯着对方,确定斗牙王不是在说假话,暗自松口气的同时又大感麻烦,
“若之前猜测是对的,贪婪之道实质就是执念,他作为承载者神志清明也就罢了,还能换位思考,这……”
“可以的!”
轻颜忽然开口,悄悄解释道:
“执念甚深者大抵两样情况,一者行事疯魔,全然不顾及任何事,一者外表与常人无异,实则头脑清楚,甚至堪称智计无双,这二者不论那种,都实在可怕。
这斗牙王言语清晰,气息平和,加之之前所做种种,必是后者无疑,吾主千万小心!”
刘毅心下了然,细细思量一番,当下有了定计,望着神色淡然的斗牙王,双臂环胸,轻笑道:
“早闻犬大将斗牙王风姿盖世,今日一见,果然不凡!那么,开门见山吧!”
“哦?”
斗牙王面露奇色,领着凌月仙姬降下身来,疑惑道:
“怎么个开门见山法?”
“我要离开贪婪之界!”
刘毅淡然一笑,虎目微微眯起,
“贪婪之界的情况的我已知晓,老实说我敬佩你的壮志,而且人妖和谐相处,于我而言也算是一件欣慰快事,你已有所成效,我不想打扰,速速离去,对你我来说都是好事,我想,你这个镇守者应该会有办法吧!”
斗牙王神色微动,良久,方轻叹道:
“你的提议很有诱惑性,但抱歉,我做不到,龙君复活了我们,让我有机会实现心中理想,受他的恩情,阻拦你们,我义不容辞!
但有一点你说的很对,贪婪之界好不容易建立起大好局面,绝不能因为你我的交战打破,所以,”
斗牙王拔出腰间兵刃,轻轻一挥,自有罡风呼啸似龙吟,
“文斗,如何?”
“文斗?”
刘毅一挑刀眉,颇为讶异道:
“怎么个文斗法?”
斗牙王将剑一扬,却听一道啸声刺耳,那剑便就稳稳落在刘毅面前,
“这是我的佩剑——丛云牙,天地人三剑之中象征地界,因拥有着上古邪灵,一但出鞘将会令天空陷入黑暗,大地渐渐腐烂,人人绝望死去,现下又有贪婪的力量加持,它的威力起码提升了百倍,便是我,也只能勉强压制它,你若能拿起并令它臣服,我们再谈文斗一事。”
听到这一番话,刘毅眉头顿紧,扫过眼前的兵刃,却见其长有四尺,剑身狭长甚至于窄,更像是一把刺,剑柄尾端乃是一玄色圆珠,其内蕴含着惊人的贪婪之气。
“丛云牙,最强的剑,也是一把噬主的剑!”
细细回想着丛云牙的信息,刘毅忽觉这把剑似乎与溟秽颇为相似,
“不知道它们相较起来如何?”
正自思虑之间,溟秽扇动羽翼,自主来到刘毅近前,
“伯爷,不用您出手,让我来试试它的深浅!”
“你?”
刘毅暗一思忖,犹觉不放心,悄悄与轻颜相问:
“轻颜,你以为如何?”
“这……溟秽乃鸿鸣刀残片所化,又融入魑魍这个异类,现下魔意内敛,灵性大增,应当是不比这丛云牙差,不妨一试!”
“……也好!”
有了定计,刘毅也不废话,与溟秽使了个眼色,后者嘶啸一声,抬起鹰爪,一把将丛云牙攥住。
几乎在接触的瞬间,丛云牙剑柄上的圆珠上当即爆出一股黑气,黑气凝结,化作一条条树根状的触手,顺着溟秽的鹰爪迅速爬上。
“哼!想控制我!”
溟秽冷冷一哼,口中发出似虎若鹰般的尖唳,那触手似是惧怕这吼叫,狠狠一颤,而后毫无预兆的崩裂开来。
见此,斗牙王眉头一挑,面上露出些许惊色,反观刘毅,却是脸色凝重,额头三目之内紫芒大放。
“它的贪婪之气居然没有执念,只有破坏和混乱,好一把邪剑!”
刘毅深吸口气,心下不免升起担忧,异类多是可怕的,而两个异类融合,其可怕绝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风清和涓云不会有事吧?”
虽然溟秽常呦刘毅使用,但它的主人其实是棠溪姐妹,有她们在,溟秽才能自由变换魔兵,并完美掌握自己的力量,他们共生共存,休戚与共,一方有失,另一方也不会好受。
“放心吧。”
似是觉察到刘毅的担忧,棠溪姐妹主动上前,与他并站一列,
“我和涓云没有那么脆弱!而且,”
棠溪风清杏眸亮光微闪,嘴角轻轻勾起,
“论起贪婪,溟秽可是不遑多让!”
“不错!”
棠溪涓云亦是勾起一抹弧度,容貌稍显柔美的她,此时却有一种别样的威严,
“只知道破坏与杀戮,算得上什么贪婪!永不停歇的吞噬才是真正的贪婪!”
言罢,二女身上猛的涌起血色雾气,俏丽的容颜在血色氤氲之间尽显妖冶鬼魅,
“变身!魔兵——溟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