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北风卷着砂砾呼啸而过，周然立于山巅，黑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单手举着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对面山脊上如潮水般涌动的北元骑兵。
身旁的几位将领却已面色铁青。
“伯爷！“
副将王崇急得声音都变了调，“鞑子的轻骑还在源源不断汇入，再等下去……”
望远镜的视野里，新到的北元部落正扬起漫天烟尘。
披着皮袄的骑兵们像狼群般在军阵外围游弋，马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报——！”
探马滚鞍下马，“又发现三个部落的旗帜！敌军总数已超七万！”
“七万？！”
参将李勇差点咬到舌头：“伯爷，趁他们阵型未稳，末将愿率五千精骑……”
周然“咔“地合上望远镜：“慌什么？”
这一声不轻不重的反问，让躁动的将领们顿时噤声。
他们看见主帅嘴角竟噙着丝笑意，完全没有一丝紧张的意思。
周然看着北元大军的集结地，恰好落在火炮射程构成的扇形区域内。
那些来回奔驰的轻骑，就像被无形牢笼圈住的困兽。
这就是最好的轰炸区域，对方连一点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随后，他拿出纸笔写下了一串数字，递给身边的一个亲兵说道：“去后方催促一下孟涛，让他们赶紧的按照这些方位调整好。”
“是！”
亲兵拿上纸条快速的朝着后方奔去。
接着，周然命令道。
“传令全军！”
“今夜埋锅造饭，好好睡一觉。”
众将无奈的带着命令吩咐下去。
……
北元军阵前。
乌哈骑在战马上，眯着眼望向远处明军的布阵，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哈哈哈！大明这次是没人了吗？竟然派个文官来统军？”
他转头对身旁的将领们大笑，“你们看看他们的阵型，松散无序，连基本的防御纵深都没有！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北元将领们哄笑起来，有人甚至吹起了轻蔑的口哨。
太师那日苏却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盯着明军阵地。
“殿下，此事蹊跷。”
他低声道，“朱棣用兵如神，怎会派一个不懂军事的文官来送死？这周然……恐怕有诈。”
乌哈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太师多虑了！明军若真有埋伏，怎会连辎重营都停在后方三公里外？这不是等着被我们截断粮道吗？”
那日苏沉默不语，心中的不安却愈发强烈。
他总觉得明军的布阵太过刻意，仿佛……在引诱他们进攻。
只不过他实在是猜不透对面究竟要做什么。
难道说……真的是不懂？
朱棣这老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昏庸了？
“报——！”
探马疾驰而来，“各部援军已到齐，我军总兵力已达八万！”
乌哈大喜，猛地抽出弯刀：“好！传令下去，明日拂晓，全军出击！我要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周然，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骑兵冲锋！”
那日苏急忙劝阻：“殿下，不如今夜派轻骑袭营，先探虚实……”
“等什么今夜？”
乌哈不耐烦地打断，“等他们跑了吗？我要堂堂正正碾碎他们，让天下人都知道，草原永远是我们北元人的天下！”
那日苏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叹息一声。
他望向明军阵地方向，心中的不安情绪更加的严重。
只是他完全拿不出任何的证据让乌哈改变战斗计划。
毕竟明军有十万，而他们如今也只有八万，而且大部分也是刚刚赶到地方。
如果这个时间和明军交战，兵疲马倦，恐怕还真的占不上什么好的便宜。
与此同时，明军后方火炮阵地。
孟涛反复核对手中的射击诸元表，忙的焦头烂额。
“把三号炮位垫高半寸！”
他低声喝道，工兵们立刻往炮架下楔入垫木。
远处北元大营的篝火在瞄准镜里跳动，恰好落在十字刻线的中央。
亲兵捧着刚调好的罗盘跑来：“禀将军，各炮组已按伯爷给的参数校准完毕！”
孟涛眯眼望向黑暗中的五十门重炮。
这些钢铁巨兽此刻安静得如同沉睡的凶兽，但炮膛里早已装填好特制弹药。
这是大明兵工厂最新研制出来的高爆炮弹，射程达到了十五公里。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基本上已经可以将北元军队全部都囊括在其中。
“再确认一遍。”
“是！”
手下立刻再次进行了最后一次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