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喧嚣了一日的王城宫殿终于沉静下来。
孩子们玩闹了一天，此刻早已在苏妲己的精心照料下，各自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偏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个相对而坐的身影。
苏妲己看着身边忙碌着收拾残局，又亲自为他添上热茶的武媚娘，那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的疲惫，让他心中微微一动。
白日里，她是杀伐果断、统御蛮荒的女王，是孩子们眼中无所不能、亲切热情的二小姨，可此刻，卸下了所有光环，她也只是一个会感到疲倦的女人。
“媚娘，”苏妲己轻声开口，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武媚娘倒茶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将茶杯推到苏妲己面前，嘴角弯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皇姐夫说笑了，我能有什么不好？蛮荒之地，虽然不比中原繁华，但也自在逍遥。
你看，这王城不是建得挺好？”
她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可苏妲己却从她那故作轻松的眼神深处，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复杂。
五年，独自一人在这片危机四伏的蛮荒之地打拼，从无到有，建立起如此规模的王城，收服桀骜不驯的部族，其中的艰辛与凶险，又岂是“自在逍遥”四个字可以概括的？
他想起白日里那些蛮荒官员们在看到火铳和火炮时，那发自内心的恐惧。
不难想象，武媚娘初来此地时，面对的是何等强大的阻力和反抗。
她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又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换来如今的臣服与敬畏？这些，她一个字也未提。
苏妲己心中了然，武媚娘是不愿在他面前，在家人面前，展露她所经历的那些风霜血雨。
她宁愿将所有的苦楚都自己咽下，只将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却又回味甘甜。“茶不错。”
武媚娘见他不再深究，眉眼间的线条也柔和了几分。
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捧在手中，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了殿内一角，那里，专门为小九准备的柔软小榻上，雪白的小狐狸正蜷缩成一团，睡得香甜，九条蓬松的尾巴舒服地散开，像一朵盛开的雪莲。
看着小九，武媚娘的眼神越发温柔，几乎能滴出水来。
她唇边漾开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那笑意驱散了她眉宇间的最后一丝阴霾与疲惫。
“皇姐夫，”武媚娘忽然开口，声音比方才更多了几分郑重，也带着期盼，“小九……他真是个特别的孩子。”
苏妲己点点头，对于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小九的聪慧与灵性，远超寻常。
武媚娘的目光依旧胶着在小九身上，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言辞，又像是在下什么决心。
片刻后，她才继续说道：“你看，小九如此灵慧，将来必定不凡。这蛮荒之地，虽然贫瘠，但也广阔，足以让他……”
她的话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后面的话像是卡在了喉咙里，没有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