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翻译将这句话传递给周阳的时候,周阳默默地放下酒杯,却并未回答米娅的话,而是盯着那瓶写满英法文的红酒。
大概十多秒钟以后,他摇摇头:“我很遗憾……”
“为什么遗憾?”
“一串葡萄是美丽,静止与纯洁的,但它只是水果而已,一旦压榨后,它就变成了一种动物,因为它变成酒以后,就有了动物的生命……赋予红红酒生命的人,会精心让它的口感醇香、幽远,甚至可以从它的颜色,看出它的色泽、年份……就犹如雕琢一尊木雕一般,有些人是工匠、有些人则是大师……”
“……”
“迷人的色彩,神秘的情思,柔和醇香的红酒饱含了鲜活的生命原汁,蕴藏了深厚的历史内涵,每一次喝到不错的红酒,就像是跟一些艺术家在对话,享受着酒里面所蕴含的故事与沉淀……”
“……”
“但很抱歉,我在这杯酒里面,感受到的只有粗糙和应付,或许它是来自法国的红酒,但,并不是所有的法国红酒,都是高雅……”
“……”
“至少,它……很粗糙……”
周阳的声音很平静、优雅、目光格外的深邃、仿佛充满着故事。
灯光下,下颌线锋利如刀削却因常年熬夜泛着青茬,鼻梁高挺但鼻尖微勾带几分庄重,垂眸时睫毛在眼睑投下阴翳,抬眼瞬间琥珀色瞳孔却迸出少年般的清亮,将沧桑与纯粹糅合成一股自神秘的气息。
这种气质,令米娅短暂失神,紧接着她连忙道:“这只是道具,我们有更好的,你想试试?”
“好啊!”
周阳听到这的时候点点头。
米娅连忙站起来,让侍从冰箱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瓶没有年份、没有标签的红酒、跟着一杯小酒杯摆在了桌子上。
侍从小心翼翼地给周阳倒上了一杯。
周阳微微闻了一下,醇香味让周阳略微有些惊喜,紧接着,轻轻地品尝了一口。
片刻以后,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葡萄酒中蕴藏的香气……
它们独自表现或者相互作用,演变出变化万千的味道,并不因为某种香气的存在与否而突出或平庸,反而,变成复杂的醇味。
妈的!
这玩意才好啊!
比我喝的那什么82的,那什么拉菲,好多了。
许久以后,他睁开了眼睛。
米娅看着周阳的表情,好奇地问道:“你感受到了什么?”
“应该是,我“看”到了酒庄里,一个充满着谦逊、真诚、在葡萄园中、在阳光下穿梭的身影……”
“……”
“它应该是81年……我“看”到了春季温暖促进发芽开花,夏季阳光充足且干燥,秋季持续干燥的种植园……我更看到了波尔多地区一个近乎完美的一年,然后,在这完美一年里,遇到了一个完美的制酒人……”
周阳丝毫不掩饰对这杯酒的赞叹!
米娅听完以后,更是呆住了。
她见过不少品酒师,能够准确说出这些酒年份、产地的人也并不少……
但,他们身上,却没有周阳这种既具备东方神秘气息的高贵优雅感,又充满着西方人文“酒”文化的学识感气质的年轻人……
却从未见到过!
事实上,试镜完了以后,他们都会邀请演员们品酒,聊剧本。
她听到过不知道多少的赞叹声……
但,其他的赞叹声,却都是在“演”的、用“修饰”的,而眼前这个周阳……
却不但不像是演的,反而本身就是内敛着那股气质!
紧接着她下意识地看向了凯瑟琳。
凯瑟琳则是目光全部都集中在周阳的脸上,有些复杂,似乎在勾勒着什么东西……
这一刻!
房间里短暂的寂静。
周阳让侍从给自己倒了一杯,微微地品着,享受着……
看似高雅。
但内心深处却动起了小心思。
这酒!
他今天要带走!
最好那个冰箱里还有什么酒,他也要一股脑地带走!
妈的!
比李大春那边的冒牌82年红酒,顶级不知道多少倍了。
“你们还想听更多的故事吗?”
周阳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米娅反应过来,保持着一个作者应该有的冷静,紧接着好奇看着周阳:“还有什么故事?”
“每一杯酒,都是一个故事……有些是在黑暗中求索、有些是孤独地隐藏在黑暗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光明,有些则是在灿烂中缔造者属于自己的辉煌……”
周阳的脸颊微微有些红润,他很自然地脱掉了西装,递给了旁边的侍从。
掩盖不住的高贵气质,与整个房间里的装饰,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不知不觉中,似乎给人一种……
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而其他人,是客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