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明和尚看得出来,眼前这位夫人心不诚。然,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行善事本就不图报答,遂并未多言。
“悟真你快看。”哪吒藏在房梁上,指着殿中的观音菩萨说:“他虽顶着殷温娇的脸,可心不诚,意不真。还当法明和尚看不出来,实在可笑。”
“啧啧啧……”太素嚼着仙丹,嘲讽道:“他是后娘,不生不养,怎知晓如何疼爱孩子。”
“后娘?”
哪吒细细回味一番,嘿,可不就是后娘吗?这后娘还是男身呢!也不知金蝉子得知真相,会不会追着观音菩萨打?
上次在私衙内,玄奘没能同母亲多说几句。这次母亲来金山寺,他自然不愿错过机会。
法明和尚知晓轻重,待他们母子二人寒暄过后,开口催道:“今日你们母子相会,恐怕那贼人会得到消息。玄奘,你还是快些离去,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观音菩萨本就是假冒殷温娇,哪有那么多话同玄奘说?闻得此言,急忙取出一只香环,交于玄奘手中。
“孩子,拿上这只香环,往洪洲西北方向走,约有一千五百里远,那里有个万花店。当年我们自长安奔赴江州,你祖母半路染病留在那里。
说好待我们安顿下来,便差人去接她老人家。谁曾想遭逢大难,自此便同她老人家断了联系。”
眼见玄奘又要开口,观音菩萨实在不愿同他啰嗦,立刻说:“我写一封书信,你拿着书信去长安寻你外祖父。倒也好寻,金殿左边便是你外祖父的府邸。
你外祖父名唤殷开山,乃是当朝宰相,天子近臣。你将书信交给他,他自会上奏唐王,统领兵马擒杀刘贼,为你父亲报仇。”
“母亲,您同我一起走吧!”玄奘苦求:“您同那刘贼日夜相对,他若得知我活着,恐会对您下手。”
“儿啊,你按我所言行事,待报了杀父之仇,自然能将我救出去。我今日不敢久留,若那刘贼怪我归迟,恐不好交代。你我母子,就此别过。”
“母亲……”
观音菩萨听到玄奘唤他,忍不住加快脚步。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可玄奘每次见他,必定啼哭不止。
观音菩萨不胜其烦,只盼这一难快些过去,到时来个死遁,看这玄奘还能去何处哭?
太素悄悄撇嘴,母子分别多年,这观音菩萨却只顾着催玄奘上路。从不曾问过玄奘吃了多少苦,受过多少嘲笑。
哪吒眉头紧锁,即便是演戏也不能这般敷衍吧?他见过殷温娇,那位夫人每每见到他们,都会问我儿可长高了?胖了还是瘦了?一顿吃多少饭?可曾挨师兄弟欺负……
送走母亲,玄奘哭着回寺中,拜别师父,收拾行囊往洪洲赶去。
哪吒假装不经意,牵起太素的手说:“悟真,我们跟过去看看。”
一路风餐露宿不必提,玄奘赶至万华店,问那店主刘小二:“施主,昔年江州陈客官有一母亲住在你店中,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过得可好?”
刘小二已上了年岁,眯着眼打量半天才看清玄奘的容貌。
刘小二喊道:“陈大人?”
再一想,那陈大人离开十九年,怎会仍是少年郎?眼前这小和尚应当是他的儿子,只是这官家少爷怎会出家做和尚?
“小和尚,你可是陈光蕊陈大人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