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舟连忙推拒:“怎可劳烦您,我自己可以。”
颜知渺担忧的看看她一双盲目,又看看她的手:“还是我帮你吧。”
白舟见盛情难却,只好道:“不如您帮我将门窗尽数合上,公子淋雨垂钓,有些咳嗽,也正泡着药浴,她沐浴时不习惯受人打扰。”
“好,你且去吧。”
白舟颔首道谢,点着盲杖回房。
门窗已经合闭得差不多了,颜知渺挨个碰一碰,发现唯有一扇未曾合紧,略有两指宽的缝隙。
恰逢夜风徐徐吹来,掀动里屋层层帷幔,吹拨弥漫水雾,似梦似幻。
颜知渺晃了眼,浴桶中的人儿,正闭目小憩,墨发散下,露在外的脖颈和锁骨被水温蒸成浅浅粉红。
那轻颤的长睫悬有水珠,滴落,溅起一圈小小涟漪。
这分明……
分明是个娇俏俏的女儿家。
颜知渺突然明了了,难怪只准白舟一盲女留守书斋,即便是炮制药膳的庖厨也不准留宿。
她本以为是有碍苏祈安清静……
颜知渺不由地恍惚。
风凉,苏祈安抖了个哆嗦,眼见着就要转醒。
颜知渺惊弓之鸟似的,忙推紧窗户。
“白舟?”
颜知渺听见苏祈安在唤,逃似的回了房间。
这一夜,她又失眠了,辗转反侧,反侧辗转……
苏祈安出水芙蓉般的娇美模样在脑海回荡来去。
其实大家皆是女子,瞧了……身子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奈何她天性喜好女色,还是第一次看女儿家……沐浴。
心像只小兔子,蹦蹦跶跶。
好在下半夜没抗住体内的药效发散,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清晨,白舟来敲门,说是该喝药了。
苏祈安昨日来时带了新口味的蜜饯,去了核琥珀梅,含在舌尖酸酸甜甜,压住了用药后的苦味。
“她……呢?”颜知渺用舌头将蜜饯拨到腮边,含糊地问。
“公子走了。”
颜知渺的心一下有点闷闷的,垂下眼睫,视线虚虚落向鞋尖。
“苗姑娘?苗姑娘?”白舟久未听见她动静,担心地喊。
颜知渺回神:“嗯?”
白舟道:“您有事找公子?”
“无事,只是问问。”
白舟当她思念心上人:“您莫急,公子一定也牵挂您,要不了几日就会来的。”
“她平日很忙?”
“特别忙,苏家家大业大,公子又是家中独苗苗,总是忙得脚不沾地。”
“……”
“你歇一歇,一会儿再用早食,午后我接着帮您针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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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的针灸需一个时辰,白舟嘴甜又亲和,闲着也是闲着,中途会陪着颜知渺闲话家常。
多数时候是她说,颜知渺听着。
但今日颜知渺总喜欢问问苏祈安的事。
白舟喜欢她,也不藏着掖着,如实回答。
房门外突然传来吵闹——
“老爷、老爷,你发这么大火做甚。”
“夫人呐,这兔崽子非气死我不可!不肯娶府台大人家的小姐,却在书斋养外室!”
“你别听风就是雨,下人们乱传话,安儿素来洁身自好。”
“洁身自好?放眼舒州城,青楼就数她跑得最勤快。”
“她那是为了谈生意。”
“你别拦着我,我今天非看看是什么样的狐貍精迷得她神魂颠倒,隔三差五就往这处跑。”
“老爷!”
“我苏家门楣可不能被那不三不四的女人给辱没了。”
杂乱的脚步声逼近。
白舟连忙施完最后一针,安抚道:“苗姑娘,你稍作休息,我去去就回。”
外头有老头儿叫骂,这谁休息得了,颜知渺心有不悦,面色倒是和和气气:“去吧。”
白舟这一去还真管用,叫骂先是消上一半,再是尽数消弭,半炷香而已就彻底没动静。
待白舟回来,颜知渺好奇询问,用的是何种办法。
白舟支支吾吾起来。
颜知渺猜肯定用的是损办法,愈发好奇有多损,让白舟但说无妨。
“奴婢告诉老爷……您有了……身孕。”
颜知渺有了一掌劈死她的冲动。
白舟唯唯诺诺:“您生气了?”
“你就不怕,过段时日苏家老爷没抱上孙子拿你是问?”
“就说孩子没保住呗。”白舟无所谓道。
颜知渺:郁闷。
白舟怕她把刚养好的身子给郁闷坏了,用过晚食后,在院中摆上糕点和香茗,供她赏月之用。
颜知渺躺在屋内:不赏,月亮再圆再亮都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