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好光,指点完姿势,拿起相机正要拍摄,却恍惚间从镜头里看到了沈扶光的影子。
男人长身玉立,在皑皑白雪中闲散漫步,陡然一垂眸,与冰雪可爱的小貂对视。
一眼定格,倾城绝色。
“顾师傅?顾师傅?”
耳边响起几声轻唤。
顾星河怔然回神,发现新人夫妻正疑惑不解地望着他。
“怎么了,是我们的姿势摆的不对吗?”
“啊,没有。”顾星河这才收拢心神,回应道,“没有不对,是我刚刚在调整摄影角度,不好意思。”
傍晚下班。
步出大厦,夕阳红澄澄的,在万物脸上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顾星河一擡眼,就看见绿化带里一棵挺拔发芽的杨树。
树下团着一道黑漆漆的影子,像是一个身段颀长的人,正一动不动地站在路旁等候。
沈扶光,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这样想着,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原本打算去骑小电驴的脚步顿住,他扭头,赌气地跑向了公交站台。
之后,连续几天,顾星河几乎随处可见沈扶光的身影。
可每次细看过去却发现,全都是幻觉。
对方再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一次也没有。
该高兴的。
顾星河,你本应该感到高兴的,那个混蛋终于放过你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然后望向镜子才发现,水迹早已打湿了整张脸。
身体仿佛失了魂魄,浑浑噩噩深陷进床榻,他下意识去捕捉属于沈扶光的味道,却在看清床单颜色的时候顿住。
床上用具的颜色跟以前不一样了。
是啊,想起来了,他把以前旧的东西都扔掉了。
为了防止自己后悔,他甚至特意把它们丢进了垃圾车里,眼睁睁看着车辆走远。
所以现在,这间房间再没有属于第二个人的痕迹。
空气冻结。
“呼—呼—”
大口喘气的声音响起。
顾星河突然死死攥住胸前的一角布料,死命拍打胸腔,一次次艰难地大口喘息。
过了好一会儿,呼吸才终于恢复正常。
可胸口的疼痛还在。
宛如浪花拍打着海岸,先是小小的一簇,紧接着,痛感蔓延,狂浪席卷,一波接着一波。
他突然无法忍受卧室里窒闷的空气,逃一样向书房冲去。
那里面有他最喜欢的摄像机,他看过就会好起来的!
但是,不行。
暧昧的红光血一样刺破眼膜。
脑海中画面闪过。
时而是叶流深割破手腕、凄惨地倒在血泊里。时而是沈扶光低声细语,强势地、温柔地占有他的全部。
“流深、不……扶光……”
“别走,别走……”
他无助地瘫倒在地,双手撑在地板上。
手指微微一动。
好像摸到了什么崎岖不平的东西。
捡起来一看。
是拍摄沈扶光后背的那张照片!
因为被团成一团,照片上遍布皲裂的褶皱。但上面的人影依旧清晰。
宽阔挺直的脊背、薄削而有力的肌肉。腰肢劲瘦,几颗汗珠顺着流畅的脊椎骨滑落,淹没在深深的尾椎里。
好想……
不,不能想,要赶快把照片烧掉!
顾星河定定地注视着照片里的背影,瞳孔挣扎闪烁,内心不断拉扯。
书房里的红光越发暗淡迷离。
一片幽邃中,趴伏在地上的人影颤抖着擡起手,自暴自弃地捧着照片,双唇开阖,痴迷又绝望地吻在了上面。
……
“……听说飞鱼高层的聚会在豪华游轮上举办,真的好想去啊!”
“你倒是想的挺美,这种级别的聚会,邀请函只怕有价无市,一般人压根得不到!”
“哎,你听说了没有?之前跟我们公司顾星河谈恋爱的那个沈模特,他居然是沈氏的高管!而且比高驰的级别还高!”
“可惜了某人抓不住,白瞎了这么好的运气。”
“可不是嘛!沈总这不新找了个更年轻的小男友,估计顾星河心里都要恼死了吧!”
“……”
中午就餐时间,顾星河无意间听到了同事的议论。
想想不久前摄影馆因为沾了顾星河的光前途大好,所有的同事明里暗里对他感恩戴德、赞不绝口。
如今短短几个月过去,竟又开始带着幸灾乐祸谈论他的不堪。
果然人心如水。
他倒是并不介意别人说闲话。
只是乍一听到沈扶光的名字,就总忍不住停下关注几句。
“你们说,沈扶光要参加游轮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