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有毅力了,”聂心鼓掌佩服,“你要是能把‘坚持’借给我,何愁体重降不到一百二。”
“你减肥干什么,鼓鼓囊囊多可爱。”叶绍瑶捏了把她的腮帮,对面的女孩撅着嘴傲娇。
“我后天开学,带你去东北影视学院看看新鲜?”
叶绍瑶面露难色:“我是明天的机票。”
路上得浪费一天,她和季林越必须赶周末提前回蒙特利尔。
“那我们春节再续前缘,”一杯奶茶喝到底,最后一粒椰果也被吸进胃里,两个女孩伴着夕阳往回走,“你再在国外待下去,就要变成洋妞了。”
市中心多了许多高楼,立交桥架在各个路口,太阳在水泥的缝隙间生存,渡给他们渡一寸又一寸余晖。
叶绍瑶擡头,眼底是日暮的金色:“等冬奥会结束,保证回来。”
……
如果不算上飞机延误的插曲,回程还算顺利,叶绍瑶在维德太太家蒙头睡了半天,赶上星期一的早训。
学员们不敢在这一天喘大气,格林教练刚休了周末回来,看见他们糟心的训练就烦。
但今天的情况还算好,毕竟有更惹人注目的靶子。
季林越在选拔赛上的托举被秋后算账。
格林和国内通了气,在比赛当天就拿到比赛视频,然后对着录像沉思了好几天。
“是你的腿太长了吗?身上有些重量就容易东倒西歪。”
疑问的语气很强烈,叶绍瑶觉得,这个语调几乎能把所有的不解递出来。
毫不意外,陆训课着重练习腿部力量,叶绍瑶作为监工,得盯着他额外扎三组五分钟的马步。
她的小动作没停过,抱着手机看资讯,偶然刷到一段电影剪辑,又开始骚扰搭档:“我想换一套ga节目,你觉得怎么样?”
表演滑的节目不常用到,他们把老掉牙的《卡门》保留了三四年,耳朵快被磨出抗性,比天天练夜夜练的《歌剧魅影》还腻味。
“你想换什么?”季林越的额头浸出汗珠,脚下和眼前,哪个都不能分心。
叶绍瑶从跳箱盘腿坐起:“你看。”
手机播放着音乐剧电影。*
这部电影一直在叶绍瑶的待看清单里,去年刚在北美上映时,她和季林越打算相约电影院,但比赛打乱他们的观影计划。
后来,华夏将这部电影引进,定档在今年情人节,但种种原因,他们春节也没能回去。
这会儿又刷到,叶绍瑶福至心灵,开头的音乐特别适合ga的跳脱氛围。
只是抱着手机,她的耳朵已经幻听冰刀划过的声音。
“还有这一段,”她拖动进度条,“花滑加踢踏舞,应该特别新鲜。”
要真能把这部电影浓缩成一个节目,她去年那套黄花菜裙子刚好能旧物利用,连服装费也省了。
“听你的。”
“真的?那我扒舞咯。”
请编舞师编一段表演滑,属于钱花不在刀刃上,既然作品有原版,学习模仿应该也不难。
女孩稳稳落地,为自己报幕:“来自学作品《LaLaLand》。”
舞蹈看着简单,但第一次实践,眼睛和四肢各研究各的,忙不到一处去。
这是笑倒季林越的最后一根稻草。
……
表演滑刚刚练出一个雏形,秋日夜晚,叶绍瑶在阳台悠闲看着电影,正到主角感情最浓烈时,手机有电话接入。
是岸北的号码,应该是妈妈新换的手机号。
“妈妈。”她熟稔地划开接听键。
“瑶瑶啊。”
是温姨。
尴尬在听筒与话筒间滞了一秒。
“温姨,您也换号码啦,”不对,她重新说,“季林越又没接电话吗?他好像被房东太太抓去干活了。”
“我和你爸妈刚从居委会出来,”温女士说,“安置房的结果出来了。”
叶绍瑶“嗯”了一声。
早听妈妈说,小区业主召开了几次大会,上面征求大家的意见,考虑以何种形式确定安置房的名额。
按秩序册随机分配是不能够的,每个住户都有自己的偏好,更希望将选择权握在自己手里。
最后定下来,每一户派出家庭代表,摸号选房。
“结果怎么样?”她问。
“你季叔叔手气不好,抽到的号码太靠后,”温女士嫌弃,“等轮到我们家,你家对门的那户已经被选走了。”
叶、季两家考虑过,孩子们一直在一起训练,家住得近些方便往来。
叶绍瑶深表认同,她可不想再当十几年的跑腿工。
但住对门是不可能了,她还挺遗憾。
“不过我和你季叔叔选了你们家楼下,就多走几步路。”
电话那头,温女士似乎进入一个空旷的空间,说话带回音,邵女士和叶先生的声音也纳了进来。
“妈妈。”这回叫对人了。
温女士把手机递出去,自己先看看清水房,这小区刚交房不久,除了绿化,其他都是毛坯。
“一周没打电话过来,倒是和别人的妈先唠上了。”邵女士说。
才不是这样,叶绍瑶移开话题:“咱们新家在哪?记得多配几把钥匙,我还要回来的。”
这就不得不提小姑娘的丢人壮举,出国三年弄丢两回家门钥匙,邵女士理骂了一通,最后剥夺她掌管钥匙的权力。
“在城西,这几年建了很多生活区,比前几年繁华得多。”
“城西?离三中太远了吧。”
那可跨了半个市区,两地还没有直达的地铁,通勤得花很长时间。
“我带完这届学生就退休,还考虑这个做什么。”
哦,妈妈过两年就满五十岁,是该到退休的年龄。
退休,她也好想退休,今天的训练着实把她累着了,这个想法生长得比以前每一天都更肆虐。
“有人说,不拿到奥运冠军绝不退休。”邵女士轻笑。
谁啊,叶绍瑶否认,谁打算活到老练到老。
她可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