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晚点头,指尖轻敲着碗沿,“有些事,非得去实地看看,才能找到线索。”
燕景焕搁下手中筷子,“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你那么多政务缠身,何苦跟着我东奔西走。”
燕景焕唇角勾起笑意,却不达眼底,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我说过,我想要陪着你。”
沈星晚轻叹,“你堂堂摄政王,整日粘着我,成何体统,没得叫人笑话了去。”
燕景焕垂眸轻笑,伸手复上她的手背,轻轻摩挲着,“在你面前,我只是你的夫君罢了。”
沈星晚无可奈何,实在拗不过他。
“罢了罢了,你若执意要去,便一同去吧。”
燕景焕眸中笑意渐深,眼角微挑,低头继续用膳。
用完早膳,沈星晚换了一身湘色云锦褙子,外罩一件靛蓝斗篷,打扮的很是低调家常。
两人换了一辆轻便的马车,出了宅院,朝着唐府的方向驶去。
扬州城内,唐府旧址所在的街巷僻静冷清,路旁的杨柳依依,却难掩萧索气息。
马车在一处残败的宅院前停下,沈星晚撩开车帘,眸光落在那斑驳腐朽的大门上,心头微微一紧。
昔日温馨的唐府,此刻却只剩下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燕景焕下车,伸手扶她下来,目光扫过眼前的废墟,眉头微蹙。
“果然是一把大火烧得彻底。”
沈星晚点头,随从们抢上前去砸了锁头推开大门,她缓步迈入院内,眸光在残垣断壁间扫视。
“火势之大,连墙壁都烧塌了大半。”她轻声道:“若真如方才官府查阅县志所言,是意外失火,怎会烧得如此彻底?”
燕景焕跟在她身后,神色凝重,“确实蹊跷。”
两人在废墟中看了许久,除了焦黑的断梁和残破的家具外,并无什么特别发现。
沈星晚站在一处坍塌的墙角,眉头紧锁。
她沉思片刻,擡头望向燕景焕,“或许可以找仵作去唐家坟墓开棺验尸。”
“若唐家嫡女当真是被人谋害,尸身上定有痕迹可查。”
燕景焕望着她,若有所思。
“你怀疑唐家嫡女并非死于火灾?”
沈星晚点头,“我怀疑是唐琳儿动的手。”
“若你愿意,我可以派人去调查。”燕景焕接过她的话。
沈星晚深吸一口气,“不,我想亲手找到真相。”
燕景焕沉吟片刻,“验尸之事繁琐,我派人去安排。”
沈星晚点头,眸光再次扫过这片废墟。
残阳如血,映照在断壁残垣上,令人不寒而栗。
燕景焕的人动作很快,夕阳时分,沈星晚与燕景焕便带着几位仵作踏了入唐家坟茔。
一路上脚步声在松软的土地上发出闷响,甚为沉重。
唐家祖坟依山而建,很是气派,即使家道中落,这一方埋骨之地仍透着昔日的荣华。
沈星晚停在墓碑前,眸光扫过上头的墓志铭。
中间一座双人合葬墓,墓碑上刻着先考唐宗明府君暨配夫人徐氏之墓,左右两侧分别是唐门杨氏之墓和唐家嫡女唐颖之墓。
“就是这几座。”沈星晚指着墓碑。
燕景焕站在她身后,眉头微蹙,“你确定要开棺验尸?”
沈星晚点头,眸光坚定,“嗯,我有预感,唐小姐的死,绝不简单。”
她转向几位面色凝重的仵作,沉声道:“先打开唐家嫡女的棺椁。”
其中一位年长的仵作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夫人,开棺验尸乃是大不敬之事,况且这位唐小姐入土为安已有多年,恐怕......”
燕景焕看向他,眸中威压令他立时噤声,不敢再多言。
燕景焕和沈星晚此行并未对外公布身份,那几人虽不知在自己面前的正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但他那通天贵气和周身散发的迫人威压,仍令他们明白,这是他们惹不起的贵人。
“你们只管依令行事。倘若因此查明真相,也算是为死者昭雪了。”
几位仵作闻言,不敢再多言,只得应声上前,取出工具开始挖掘。
沈星晚站在一旁,静静看着那些人忙碌的身影,眸光复杂。
夕阳渐沉,墓地里的阴影越来越长,几位仵作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终于挖至棺椁处。
“大人,夫人,挖到了。”
沈星晚点头,示意他们继续。
几位仵作合力将棺椁从土坑中擡出,放在平地上,随即拿出工具撬开棺盖。
“咔嚓”一声,棺盖终于被揭开一条缝隙。
一股腐朽气息顿时弥漫开来,几位仵作屏住呼吸,继续着手中动作。
随着棺盖被完全掀开,众人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棺内,骤然间,几位仵作同时倒吸一口凉气,神色大变。
“这...这......”年长些的仵作指着棺内,手指微微颤抖,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星晚心头一紧,快步上前,望向棺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