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拨棹(1 / 2)

川拨棹

紫薇郎缺钱的后果就是洛阳城一夜之内变了天。三千外侯官令行禁止,在一夜之间取缔了洛阳城全城大大小小三百六十七家青楼,共找到妓/女五千四百五十二人。

此等数字触目惊心,看着侯虔递上来的报告,齐滺差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才没让手中的报告落到地上。

看着齐滺的模样,萧楫舟连忙扶住齐滺坐下,又帮他倒好热水直接递到了齐滺的嘴边。看着齐滺喝了热水,急促的呼吸也平稳了许多,萧楫舟才敢开口:“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齐滺满肚子火没处撒,他将手中的报告拍在萧楫舟的胸口,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自己看看!洛阳新都才建立多久,他们就如此肆无忌惮!”

三百多家青楼,五千多个无辜的姑娘,这个可怕的数字让齐滺甚至不敢细想。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他们怎么敢的啊!”

齐滺指着报告上的数字说:“你自己看看,五千多个姑娘,几乎各个身染重病,病情严重的有一千多人,就这,你还敢放任这种事?”

萧楫舟连忙道歉:“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这就让太医去救治这些姑娘,你别激动。”

听到萧楫舟的话,齐滺却推开萧楫舟的手连忙起身,说道:“不行,我得去盯着,我怕问疆阿姐一个人撑不住。”

青楼妓/院连夜被查封,五千多个姑娘按照病情轻重被分散安排在李问疆名下的几家酒楼中,具体的下一步措施李问疆还等着齐滺拿主意。

齐滺道:“咱们去找问疆阿姐,总不能让阿姐一个人面对这些破事。”

齐滺说什么都是对的,萧楫舟一处都没有反驳。他立刻跟随齐滺出了宫,一路白龙鱼服到了李问疆所在的酒楼。

李问疆穿着一身大红的长裙跪坐在酒楼后院的书案前。已是二月末,洛阳的气候已经开始变暖,李问疆也褪下了厚重的棉衣,她跪坐于满院的梨树下,落花点点点缀在她火红的长裙上,像是烈焰里开出的花。

萧盛在一旁嘘寒问暖:“母亲,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喝点水?你已经看了许久了,对眼睛不好。”

然而面对萧盛的关怀备至,李问疆只回了一句话:“闭嘴。”

“……”萧盛,“好。”

齐滺和萧楫舟到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李问疆坐在院子里不停地看关于这些女孩子的情况报告,萧盛在一旁除了端茶递水之外,多余的像一条酸菜鱼。

齐滺喊了一声:“问疆阿姐!”

刚刚还对萧盛爱搭不理的李问疆一听到齐滺的声音立刻擡头,她冲着齐滺挥了挥手,等齐滺坐到她的对面,李问疆才开口说道:“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天冷,你该多睡一会儿。”

齐滺畏寒,面前不论是李问疆萧盛还是萧楫舟都早已换上了单衣,但齐滺还是披着斗篷。齐滺将斗篷的领口又紧了紧,才说道:“担心阿姐,睡不着。”

李问疆被齐滺的话逗笑了,她亲自为齐滺倒了杯热茶,说道:“这还是你给我的方子,说是养气补血,快喝吧。”

齐滺顿时苦了脸。

他给李问疆的方子其实就是阿胶。阿胶的来源很古老,最早可追溯到《神农本草经》,并在后来的时间段里一点点完善。

现在的大梁制作阿胶最广泛采用的是牛皮,只是后世认为驴皮制作的阿胶效果更好,驴皮阿胶才逐渐流传了下来。只是那是大梁几百年之后的事了,齐滺便顺口说了出来。

但是齐滺万万没想到,李问疆要把阿胶给他喝——李问疆喝阿胶可是不放糖的!阿胶那么苦!

然而面对李问疆的一片好心,齐滺实在是没胆子说出那句“我不喝”,因此只能皱着一张苦瓜脸将面前和黄连无异的阿胶水喝了下去。

果不其然,真苦。

对面的李问疆喝起阿胶来却仿佛喝水一样,若不是亲自尝过,齐滺怎么都不敢相信,李问疆竟然能面不改色地喝下这么苦的东西。

女中豪杰。

齐滺胃疼地得出这个结论。

女中豪杰李问疆将面前的报告递给齐滺看:“情况不太妙,五千多个女孩子,没有一个想要回家的。”

这个结果齐滺其实已经猜到了。毕竟在这个封建的时代,哪个从青楼里出来的女孩还敢回家?不回家也许还能讨饭,回了家只怕能得到一条白绫都是家里人心疼女儿,不忍心将女儿活活打死。

齐滺叹了口气:“工厂还在建,要到能住人的条件,至少需要一个月。我会催促那边尽快赶工的,但是之前只能麻烦问疆阿姐了。”

“什么麻不麻烦的。”李问疆毫不在意地说道,“若是能帮助这些女孩子,我这几家酒楼不开也罢。”

说着,一直以来都是英姿飒爽、仿佛觉得世上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李问疆也幽幽地叹了口气:“若非亲眼所见,我简直不敢相信,看起来光鲜亮丽的红楼里,里面竟是恶心到了这等地步。”

听了李问疆的话,齐滺刚想点头,但紧接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擡头:“阿姐,你亲眼所见?”

李问疆倒是十分诚实:“亲眼所见,有些男人还没有筷子粗。”

齐滺:“……”

萧盛:“……”

萧楫舟:“……”

齐滺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阿姐……”

看着齐滺拘谨的模样,李问疆直接笑了出来:“好了,不逗你了。”

说着,李问疆笑着摇摇头:“还真是个孩子。”

还是个孩子的齐滺:“……”

齐滺尴尬地转移话题:“阿姐,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没有?我现在的打算是先找人给这些女孩子看病,你呢?你有什么想法吗?”

李问疆摇摇头:“我听你的,不管怎么说,先给她们治病。可怜见的,你都不知道,她们……最小的才六七岁。”

齐滺再一次一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