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提亲(1 / 2)

第39章提亲

是夜。

陈文业来给晏长裕换药,一看到他的腿,便忍不住蹙眉:“殿下这腿伤怎么又加重了?”

只见那修长的小腿伤口不仅未慢慢愈合,甚至又渗出了血。不仅如此,还比之前还要红肿,这一看便知是过度使了力。

身为医者的本能让他暂时忘却了君臣的尊卑,沉着脸道:“属下之前说过,殿下这腿疾不能再轻忽了。再这般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殿下莫不是当真想做个瘸子不成?”

“……下次不会了。”

晏长裕启唇,倒是没有辩解。

“还望殿下莫要食言才好。”陈文业沉声说,“属下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殿下这伤真的太重了。属下知殿下不怕疼,但是人的身体到底是脆弱的,万一真的出了事,可后悔不及。”

从床上爬起来,硬要守在一旁的常文闻言,也一个劲儿的点头。他虽是殿下的贴身内侍,但身份有别,便是担心也不好劝说。

但陈文业不同,大夫的话,殿下总要听一听吧。

晏长裕抿唇,点头:“孤知道了。”

说话间,他垂首看了一眼自己的腿。若不是今日换药,他甚至都忘记了腿上的伤势。

当然不是不痛,相反,正如陈文业所说,是剧痛。

但一来晏长裕向来能忍,曾经便是被贯穿了肩膀,他也没有叫过疼。二来,他……是真的忘了这点疼。

比起心脏处那时不时莫名传来的疼,腿上的疼,竟变得不值一提了。

然这段时间陈文业听他说过太多次这样的保证,如今已经不怎么相信了,所以还是忍不住又叮嘱了好几次。

“殿下一定要把这伤放在心上。”陈文业想了想,忽而灵机一动,“这女子都喜欢漂亮郎君,何况是生得国色天香的元朝郡主,想来要求更高!属下之前偶然听闻,郡主之所以喜欢殿下,便是因殿下生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常文一直在给他使眼色。然陈文业正低着头上药,根本没有接收到,还自顾自道:“……瑞王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常文:“……”

顾决还没来得及把晏长裕不久前下达的命令传达下去,因此陈文业的思维还停留在之前。

红雀的事,他们几个心腹都知道了。殿下既然当真对郡主动了心,所以陈文业想当然的认为殿下会想要挽回。

——毕竟,之前也是这般做的,不是么?

“她喜不喜欢,与孤何干?”

晏长裕冷冷说了一句,不等陈文业再说,直接道,“不要废话,快点上药。孤乏了。”

闻言,陈文业没有多想,只心里忍不住叹息一声,殿下最近口是心非的次数实在太多了些。

身为臣子,他自然不可能戳穿主上的伪装,看主上的笑话。方才他会说那么几句话,也是因为医者的职责所在。

反正话意已经表明了,他的目的也达到,自然不需要多说。

殿下从来都是一点就通。

陈文业便点头应承:“请殿下忍耐一下,属下要给伤口清洗一下,会有些疼。”话音未落,他已经直接上手了。

晏长裕骤然握紧了双拳。

很疼,但也不知不能忍耐。

陈文业下手很快,动作利落,不过半刻钟便重新上好了药,并包扎好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叮嘱道:“殿下此次可千万不要再乱动了,这腿可经不得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了。”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只是临走前,晏长裕忽然问:“会瘸吗?”

一听这话,陈文业心中便生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预感。他轻咳一声,郑重地说:“如果再折腾一回,属下也不敢保证会不会瘸了。”

“……孤知道了,你下去吧。”

晏长裕看了看自己被包得严严实实的腿,微顿片刻,垂眸淡淡说了一句。

陈文业点头:“殿下这几日便不要再过于操劳了,好好休息、多多睡觉,有助于伤势恢复。”

说罢,陈文业也没什么再嘱咐的,便行了礼退下了。

“你也退下吧。”

晏长裕又对旁边守着的常文说,见常文欲言又止,他顿了顿,补充道,“今夜孤不会出去。”

听到这话,常文才终于放心。

虽然殿下掩饰得很好,其他人发现不了,但常文可是近身伺候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发现那些蛛丝马迹?

便说殿下的鞋子,鞋底可是湿润的,上面还沾了一些黑色的泥土,明显是山间的泥。

“那殿下早些歇息,老奴就不打扰您了。”

常文应了一声,也退下了。

待到其他人都离开,屋子里终于只剩下了晏长裕一人。此刻还不到亥时,平日这个时候,他要么处理公务,要么就在看书。所以晏长裕站起来,下意识想要朝旁边的桌案走去,然刚擡起脚,他又顿住了。

晏长裕垂首,看了看自己的伤腿。沉默片刻,灭了灯,回到了床上躺下。

他本以为自己睡不着,却不想,方躺下不久,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只是与这几日的情况相似,便是睡着了,他也得不到多少安稳。

自从退婚之后,晏长裕但凡睡下,便常常梦到前世之事。无论他愿不愿意,那些记忆都会如洪水一般朝他肆无忌惮的袭来。

而在那些记忆中,出现最频繁的,唯有……卫元朝。

几乎每一夜,她都要来他的梦里纠缠于他。

这也是为何晏长裕近日不怎么想睡觉的主要原因,他不想在梦到她。既然做了决定,自然不能拖泥带水。

……可他到底高估了自己。

他是人,便是能够控制自己的言行,也控制不了他的记忆和思想。

他又梦到卫元朝了。

不仅如此,在梦里,他还见到了韩泱。只不过,是三年多之后的韩泱。彼时,韩泱在殿试上被越发老迈的洪文帝点为状元,成了大周无人不知的韩六元。

韩泱名声响亮,年岁又轻,还生得好,便是此届探花容貌也远不及他。最重要的是,他还未成婚,甚至连亲事都没有定下。

谁都知道他前途远大,是以状元打马游街时,街边上下几乎站满了人。

其中,又以女子居多。

韩泱是大才子,他不仅文章做得好,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湛。他的诗集与丹青更是被炒到天价,大受追捧。

那时,晏长裕与元朝已经成了婚。

洪文帝已然老迈,身体大不如前,他身为储君,不仅要忙着处理国事,还要应对君父以及兄弟们的试探与算计。

因此,那段时间,晏长裕虽不是过家门而不入,但大部分精力和时间确实都花在了外事上。

殿试出榜那日,他好不容易得了闲,忆及前段时间卫元朝的几句抱怨,便想着回去陪陪妻子。

结果待他回了东宫,却被告知,太子妃出宫去看状元游街了。

待晏长裕赶过去时,恰好看见站在楼上,正兴奋地对下方摇着手中锦帕的妻子,嘴里还赞道:“这韩六元果真生得好,那身状元袍穿在他身上,比穿在那些老头子身上可好看太多了,正配他!”

晏长裕打眼一看,便瞧见她面前桌案上,还放着一本诗集与丹青。他视力好,一眼就看见了落款,

——韩元清。

元清,正是韩泱的字。

自己的妻子不仅夸赞别的男子生得好看,还买了别人的诗集与丹青。晏长裕从来不是大方之人,心情自然称不上好。

况且,口口声声埋怨他不陪她的人,此刻竟然只顾着别的男子,竟都没有发现他来了。

“太子殿下!”

最后,还是陪在一旁的袭月发现了他,立时惊呼了一声。

卫元朝这才转过了头。

“殿下,你什么时候来的?”看到他,她漂亮的眼睛亮了亮,如一只蝴蝶般朝他飞了过来,抱住他的手臂,笑意盈盈,“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孤已经来了有半刻钟了。”

他淡声提醒。

“你来了半刻钟,怎么都不出声?”结果,卫元朝根本没听懂他的意思,笑嘻嘻说,“幸好是你,若是他人,那该多可怕?行了,我知道你功夫好了。”

晏长裕:“……”

“不是孤功夫好,是你只顾着看旁人。”他忍了忍,到底还是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发觉的不满。

卫元朝看了他几眼,忽然问:“你吃醋了?”